守劍大人俯身盯著蘇卿九，嘴角難掩笑意：“小子，你覺得她是否是惡人？”

“不是。”雖然守劍大人並未點名詢問誰，但司玄機倒是坦坦蕩蕩地給了回答。

“記住你這句話。”守劍大人直起身，忽然將真氣與魔氣註入結界之內：“尋常結金丹這些靈力足夠，但像這種情況，那可就遠遠不夠了。”

得到守劍大人的援助，蘇卿九眼前的混沌被驟然沖散，前世的記憶混雜著今世原主人的記憶撞進了腦海，令她一瞬間刺痛不已。

前世沈寂下來的殺伐之意卷土重來，叫囂著要殺盡天下諸邪諸惡，而原主人又淒淒涼涼地落淚，卻又無能為力，眼睜睜看著蠱蟲肆虐，身不由己。

走馬觀花一般地看完了所有，蘇卿九也逐漸適應了疼痛，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最終虛浮著的兩個人影。

一個她最熟悉不過的“自己”，一個是能斷定的原主人。

原主人與她對視了許久，最終鞠了一躬，化為虛無。

而原本的自己卻是遲遲未散，怒瞪著杏眼，惡狠狠地質問為何舍棄她。

“我不是從未舍棄你嗎？”蘇卿九低低地笑了起來。

入魔或修道，他人最多推著她走，但真正拿主意的是她自己。

她從未否認她之前的殺伐，評判錯對那是他人的事，與她而言，無非是以命抵命，既然做了錯事，就該擔責，兩全之法，她想不到，也悟不透。

但重生之後，她似乎又有著不同的體會。

入魔，她可以以殺止殺，痛快卻又難免落人口舌。

修道，她卻可以不動聲色地救他人於水火之中，也沒那麽多指指點點，只可惜要耗費更多心力。

虛影歪著頭打量了一會兒，凝出雙足走到了蘇卿九面前，疑惑卻又透著一絲絲堅定。

“奇怪。”虛影飄忽的聲音自四面八方襲來，明明疑惑不已，但還是對著蘇卿九伸出了手：“但我想知道這一次你的選擇會不會讓我見識到一個不一樣的結局。”

蘇卿九與她相握，眼前轉瞬煙消雲散，一顆金銀交雜如同丹藥一般的珠子懸於虛空之中。

這就是金丹？

蘇卿九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，金丹滴溜溜地打了個轉兒，隨後便不再搭理她。

這算是結成了？

蘇卿九深吸了一口氣，四處打量未見出口，疼痛卻是再一次襲來，這一次不同於方才記憶的沖擊，而是來自於身體上。

“守劍大人，這是怎麽回事……”琴音真人發現蘇卿九的容貌發生了變化，而骨骼也發出了嘎嘎的聲響，似是有一種力量在強行掰開一般。

“魂魄是誰的，身體便是誰的。”守劍大人幽幽地收回了手，引來了迷霧包裹住了蘇卿九所在之地。

疼痛如同跗骨之蛆，不斷折磨著蘇卿九的神經，護體的靈力卻又盡職盡力地修覆每一處損傷，不斷地破裂，不斷地修覆，宛如兩重天。

坦白說，蘇卿九現在腦海裏只有一句死了算了。

眾人又等待了一段時間，總算是聽到了蘇卿九的動靜。

“小九。”司玄機喚了一聲，換來的卻是蘇卿九無措的低呼。

司玄墨也聽聞了聲響，眉頭微微皺起。

衣服雖然小上了一些，但遮體並無大礙，對於蘇卿九來說最大的問題在於突然變化的聲音。

前世的蘇卿九歲至二十都一直有著甜糯發嗲的聲音，即使吼人都威力缺缺，而這一點硬生生是靠後來喊沙了嗓子才勉強改變，但也著實留下了後遺癥。

如今出聲又是那般擾人的聲音，蘇卿九當真是無語凝噎。

似乎發現了方才聲音來自於蘇卿九，妙音怔了一下之後便噗嗤一下笑了起來。

“閉嘴。”蘇卿九冷冷出聲，可偏偏讓妙音捧腹不止。

守劍大人使了法術，才讓妙音止住，不得出聲。

“可還有什麽不適？”守劍大人沈聲詢問。

“多謝前輩出手相助。”蘇卿九早已察覺到眾人對待守劍者的態度，再加之他的詢問，心下已經有了計較。

守劍大人點了點頭，對於蘇卿九的道謝很是受用：“活了這麽久，有緣得見與我同修一路之人，也算是機緣。舉手之勞罷了。”

“小九。”司玄機走到蘇卿九身邊，遞給她一件幹凈的外衣。

外衣原本是他的，蘇卿九披上難免有些寬大，活像偷穿了大人衣物，看在眼裏的妙音雖然發不出聲，但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。

蘇卿九剮了妙音一眼，不再理會。

“小丫頭，你善音律？方才在這山洞間吹奏之人可是你？”空空老見大家都不出聲，咻地竄到了蘇卿九身邊。

蘇卿九往司玄機身邊閃躲了一下，這才註意到空空老。

“別怕，老夫就是有點懷念以前了。想求你吹首曲子。放心，絕不會讓你白白吹走的。”空空老拍了拍胸脯，又將求救的眼神投向守劍大人。

守劍大人嘆了口氣，對著蘇卿九點了點頭。

蘇卿九取出玉笛，悠揚笛音遠遠傳去，空空老如癡如醉地倚在一旁，琴音真人對著移花道人淺淺一笑，又以琴音來合。

“留在這裏的也都是可憐人。”守劍大人幽幽地嘆了口氣，喚出一柄通體墨黑的寶劍，敲擊了一下墻壁。

敲擊聲沿著石壁遠遠傳去，聽聞此聲陸陸續續又尋來了幾位強者，但各自都不約而同收斂了渾身的氣息，以免打擾到蘇卿九和琴音真人合奏。

一曲畢，空空老意猶未盡：“再來一曲兒，這般合奏當真是百年難遇一回。困在這裏百年，也就這點值得我期待了。”

“魔音老，你看看人家女娃娃，這等造詣可比你厲害。以後可別再折磨我們這把老骨頭了。”一旁與空空老相識的魔修無奈搖頭，掃了一眼蘇卿九又無奈搖頭：“要是入魔多好，我這兒還有把不錯的琵琶。”

“琵琶？女娃娃你會嗎？”空空老來了興致，急忙追問蘇卿九，眼看她點頭，忙不疊地要他將琵琶交出來。

“你是越活越回去了，不怕傷了這娃娃！”那魔修當即呵斥，察覺到魔氣之後猛然回頭，只掃了一眼就當即看向守劍大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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